也是在饭桌上听爸爸说,二伯有个哥哥,刚十三,就跟着村里人打日本去了,一去就没回来。日本投降之后,二伯家受到了“抗属”的待遇,拆炮楼时奖励给他家十来根木料和砖头,二伯家这才盖起了现在的这三间房。我和哥哥都特别注意过,二伯家屋顶最棒的檩条有一个面是平的,那是日本人炮楼上的楼顶板,日本人就是站在这上面从枪眼往外打枪。
初夏的午后,太阳虽然还不是火苗子似的灼烤,也已经有了八九分威胁的意思。大人们都呼呼大睡了。等妈妈睡熟了,我们就来到了二伯家屋后。我哥攀着那颗叉叉巴巴的老榆树往上爬,爬到一人高的地方,他低头嘱咐我:“看着点儿去,二伯一出来,就咳嗽一声。”于是,我就绕到前院,骑在矮墙头上,往二伯家的门里边看。
我哥刚踩上了二伯家的屋后房沿,又朝我招手。我赶紧回到屋后,我哥趴在后房檐,小声朝我提醒:“你别死盯着人家门口,你就装着没事似的,往他们家门口扫一眼、扫一眼的就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