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萧先生,这孩子底病有些不利。关于他,我做过了几个不祥的梦。昨夜又梦见一位红脸和一位黑脸的神,要从我底怀中夺去他!为什么我会梦这个呢?莫非李家连这点种子都留不下去么?”她停一停,泪来涌阻着她底声音。“先生,假如孩子真的没有办法,叫我……怎样……活……的下……去呢?”
萧涧秋心里是非常悲痛地。可是他走近她底身边说,
“你真是一个不懂事的人。为什么要说这话?梦是迷信呢!”
一边又踌躇地向房内走了一圈,又说,
“你现在只要用心看护这孩子,望他快些好起来。一切胡思乱想,你应当丢开它。”
他又向孩子看一回,孩子总是昏昏地,——呼吸着,咳着。
“梦算什么呢?梦是事实么?我昨夜也梦自己向一条深的河里跳下去,昏沉地失了知觉,似乎只抱着一块小木板,随河水流去,大概将要流到海里,于是我便——”他没有说出死字,转过说,“莫非今天我就真的要去跳河么?”
他想破除妇人底对于病人最不利的迷信,就这样轻缓的庄重地说出。而妇人说,
“先生,你不知道,——”
她底话没有说完,采莲气喘喘地跑进来。随后半分钟,也就走进一位几乎要请别人来给他诊的头发已雪白了的老医生。他先向萧涧秋慢慢地细看一回,伛着背又慢慢地戴起一副阔边的眼镜,给小孩诊病。他按了一回小孩底左手,又按了一回小孩底右手,翻开小孩底眼,又翻开小孩底口子,将小孩弄得哭起来。于是他说,